（一）

　　琅芳一直以为自己是攻，直到……

　　巽：？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芳：？你居然

　　巽（沉默几秒）：……你以前都在想些什么

　　芳：等下交换

　　巽：……也行吧

　　芳：！

　　

（二）

　　芳：你当初是怎么想出喝安神药这么损的招的？

　　巽：？损么

　　芳：？不损么

　　巽：……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一切都是凑巧

　　芳：怎么说？

　　巽：大婚前，我就让父亲和吕之凡给气病了，一直发热不退，我忍着没说

　　芳：（心疼的眼神）

　　巽：葳蕤气得不行，说要带我逃走，不成这个亲了

　　芳：（温柔握住巽的手）

　　巽（淡淡一笑）：我叫他不要意气用事，天下之大，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事情传出去反倒让父亲难做

　　芳：……

　　巽：大婚那天流程繁琐，我全程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到后来丫鬟扶我进洞房的时候，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芳：（目光莹然）

　　巽：我那晚的记忆就只到他掀开盖头，捏着我的下巴，后来的事完全没印象了

　　芳：……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捏你的下巴

　　巽：……习惯性动作？

　　芳：他是不是以为那样很有魅力

　　巽：有这个可能

　　芳：我怎么感觉，他这个架势，那晚就打算对你来硬的

　　巽：我也有这个感觉

　　芳：幸亏你及时病倒了

　　巽：幸亏他没有奇怪的爱好

　　芳：？

　　巽：……我的意思是，幸亏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非要证明自己的魅力不可

　　芳：感恩上苍

　　巽：希望他来世平安顺遂

　　

（三）

　　张巽有洁癖，每次回到住的地方，都必须要换下外出时穿的衣服，不然不许琅芳爬上床。

　　芳：你好烦啊

　　巽：床单被褥都是贴身之物，沾了外间的尘土对身体不好的

　　芳：你好烦啊

　　巽：记不记得我们今日去了哪些地方？你在外面蹦蹦跳跳的，还爬树来着……（一边说话一边换上睡袍）

　　芳（天真仰起头）：你这套睡袍还挺好看的

　　巽：反正没换衣服不准上来

　　芳：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巽：？

　　芳：你以前不是整天倒在院子里，被人抬回到床上？

　　巽：所以？

　　芳：那时候可没人帮你换睡袍吧

　　巽：他们比较了解我，会判断我的状态。如果我倒在室内就可以上床，如果我是倒在室外，他们就会先把我放到躺椅上，反正晾一会儿我自己也能醒

　　芳：……

　　巽：幸好后来有了葳蕤

　　芳：！难道他还帮你换衣服

　　巽：他移动比较快，可以在我倒地之前接住我

　　芳：……原来闪电精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巽：有时间问这么多有的没的，怎么就不能把衣服换了

　　芳：那我换了睡袍之后，可不可以顺便做点别的

　　巽：……那你先去沐浴再来

　　芳：你好烦啊！

　　

（四）

　　芳：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夫一妻制”？

　　巽：意思是男子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么？

　　芳：不是，是说人可以同时拥有一个妻子和一个丈夫

　　巽：……这是谁跟你说的

　　芳：我新认识了一个姓饼的朋友跟我说的

　　巽：？所以你的意思是

　　芳：我想了一下，如果那谁现在还活着的话，我们三个一起生活，我肯定天天和他打架

　　巽：我还以为你想……算了不说了

　　芳：以为什么？

　　巽：没什么

　　芳：话说一半最没意思了！

　　巽（望向芳）：出来玩了这么久，你想念葳蕤么？

　　芳：还行吧，我昨天刚给他寄了二十包火锅底料

　　巽：……二十包？

　　芳：火锅多好吃啊，他整天吃蔬菜，人生好没意思

　　巽：别岔开话题

　　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想邀请他来和我们俩一起生活？

　　巽：……当然不是

　　芳（继续想象）：那他算是谁的夫？你的还是我的？

　　巽：……

　　芳：如果能叫他来陪我们一起玩，那很好啊！

　　巽：？

　　

（五）

　　两人因为无聊的事吵架，琅芳愤然大声数落了一通，张巽冷着脸不说话坐在一边。

　　寂静了太久，琅芳终于开始不安。

　　琅芳偷偷抬眸看了张巽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眉头微蹙。

　　芳：诶？

　　巽沉默。

　　芳：你还生气啊？

　　巽仍然沉默。

　　琅芳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张巽面前，仔细观察她的样子——糟糕，她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难道是被自己气病了？

　　芳（轻轻抓起张巽的手，在空中摇了摇）：不生气了好不好？

　　巽（抬眸望向琅芳）：嗯？

　　芳：刚才是我太凶了……

　　巽（委屈的眼神）：嗯……

　　芳：好了，是我不对，我道歉！

　　巽：那你补偿我

　　芳：怎么补偿？

　　巽：唔……给我做好吃的吧

　　芳：？你不是病了么，居然还有胃口

　　巽（疑惑）：为什么说我病了？

　　芳：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脸色这么苍白

　　巽：那是我皮肤白

　　芳：你嘴唇也好白

　　巽：天气太干了

　　芳：真的没事？

　　巽：如果你再凶我，我就有事了

　　芳：那你以后生气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不要突然不说话，好吓人的

　　巽：我每次生气就不想说话，你以后就能掌握规律了

　　芳：那下次碰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巽：哄我

　　芳：？

　　巽：给我做好吃的

　　芳：……

　　巽：如果我还不理你，你就继续哄我

　　芳：……怎么感觉你变得比以前幼稚多了

　　巽：你不喜欢啊？那算了

　　芳：……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喜欢

　　

（六）

　　琅芳一觉起来，发现小姨的房间竟然已经人去屋空，连行李都带走了。她匆忙跑回房间去通知张巽。

　　巽：我都告诉你了，不要老在她面前那么肉麻，她早就受不了我们了

　　芳：我这是补偿心理，以前被她打断太多次了

　　巽：……

　　芳：我们快去把小姨找回来吧！

　　巽：又去追？

　　芳：是啊，小姨这个人又不会武功、又是个书呆子，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她可怎么办啊

　　巽：……姨娘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挺强的

　　芳：这一路上老是碰到些毒虫毒草的，没有小姨在，我们可怎么办啊

　　巽：……这句才是真心话吧

　　两人离开下榻的客栈，策马西行，傍晚时分来到了附近的小镇。琅芳很快就打听到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在哪里。

　　芳（来到前台）：你们这里今天有没有入住一位新的女客？

　　小二：我们这里每天都会入住新的客人，男女都有

　　芳：有没有一个叫王敏贞的？

　　小二（低头翻阅簿子，摇了摇头）：没有

　　巽（拉了拉琅芳的衣袖，提醒道）：她不一定会用本名登记

　　芳：姓王的有么？

　　小二（又翻了一遍）：倒是有个姓王的，不过是个七旬老叟

　　芳：为了躲我们，小姨都学会易容了？

　　小二：……人家真的是个老叟

　　芳：我小姨这人诡计多端，你也不一定能看破

　　小二：他下午在房间里沐浴，是我进去送的水，看得一清二楚，那赤条条的……

　　芳：……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巽：你们今日可有入住一位女客，三十余岁，随身带着一个包袱，说话干净利落？

　　小二（稍稍回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芳（激动）：此人住在哪间房？

　　小二：你们是什么来历？我这里不能随意泄露宾客信息的

　　芳：我们是她亲戚，路上走散了

　　小二（再次低头翻阅簿子）：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芳：我不是说了么？她叫王敏贞

　　小二（摇头）：记录上没有这个人

　　巽：她叫陈小梅

　　芳：？

　　小二：找到了

　　巽微笑。

　　芳：……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巽：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也不会用自己的大名，通常会用个熟人的名字登记

　　芳：我想起来了！以前吕之凡是不是经常用你哥的名字？

　　巽：对

　　芳：那你一般用谁的名字？

　　巽：马青山

　　芳：……

　　

（七）

　　马青山忽然打了个喷嚏。

　　葳蕤原本正望着树影发呆出神，瞬间被这声音唤了回来。

　　蕤：马师兄你着凉了？

　　马：没，不知道谁在念叨我

　　蕤：可能是丁师兄想你了

　　马：那老王八蛋想我干嘛

　　蕤：你新创的那套剑阵精妙奇绝，听说他门下的弟子都想找你讨教呢

　　马：傻子才拜丁释为师，我懒得教傻子

　　蕤：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和丁师兄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那么讨厌他？

　　马：那老王八蛋太猥琐了

　　蕤：具体说说？

　　马：你可以理解为他人品有问题

　　蕤：……马师兄你通常是怎么判断人品的

　　马：他虐待动物

　　蕤：原来如此

　　马：我十几年前就看到他用酒泡牛鞭吃

　　蕤：？那么早么

　　马：他还吃羊鞭

　　蕤：？

　　马：他还吃狗鞭

　　蕤：……

　　马：他还吃猪鞭

　　蕤：……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

　　马：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我有一天居然看到他吃蛇鞭！

　　蕤：……

　　马：而且是捉来活蛇现取的鞭，太残忍了

　　蕤：……嗯

　　马：他从二十几岁就开始吃这玩意，我真怀疑他那几个儿女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蕤：……

　　马：本来主要是我单方面讨厌他，后来我向他提出了这个质疑，他就也越来越讨厌我了

　　蕤：……合情合理

　　马：说到这个，你上个月不是收到了二十包火锅底料，你今晚想不想吃火锅？

　　蕤（嘴角抽搐）：吃……鞭？

　　马：你想吃什么都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我都去给你擒

　　蕤：不用劳烦了……如果你想吃火锅，我们可以随便买点材料一起吃

　　马：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就算你吃鞭我也不会讨厌你的

　　蕤：……多谢马师兄厚爱

　　

（八）

　　琅芳拉着张巽和小姨去吃火锅，小姨说自己最近皮肤不好，拒绝了她的邀请。张巽慢条斯理地陪她一边烫肉一边小酌，很快就脸颊酡红，小巧的双唇也辣得发肿。

　　巽：你看我的嘴

　　芳：你好好笑

　　巽：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芳：刚才这句挺完整的

　　巽低头喝水，不再说话。芳忽然擦了擦嘴，站起身来靠近了巽。

　　巽：？

　　芳：你现在好像一只小鸭子

　　巽：？

　　芳：太可爱了，我想亲一下

　　巽瞪大眼睛没说话，芳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这一嘴红油脏兮兮的，逗逗她就算了，还是不能真亲上去。

　　没想到张巽突然凑近了她。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配上火锅的热气袅袅腾腾，吓得琅芳本能地往后一避。

　　芳：你干嘛

　　巽：你不是想亲？

　　芳：你……你不是洁癖？

　　巽（露出笑容）：原来是个纸老虎

　　芳：……

　　巽低头继续吃，过了一会儿，发现芳仍然在盯着她看。

　　巽：怎么了？

　　芳：……你现在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巽：被你带坏了

　　芳：所以你刚才是故意吓我的对吧

　　巽微笑。

　　芳：如果我把嘴上的油蹭到你脸上，你会生气么？

　　巽：你猜

　　芳：应该不会吧

　　巽：……你再猜

　　

（九）

　　两人吃着火锅，不知不觉都有点喝多了，琅芳回到房间之后打水给自己洗了把脸，回头一看，张巽已经换上睡袍倒在了床上。

　　芳：为什么你醉成这样还能记得换睡袍？

　　巽（口齿不清）：这是原则问题

　　芳：你酒量太不行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巽（努力睁眼）：谁说的

　　芳：就你这样，我现在对你做什么你都反抗不了

　　巽：……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芳：不要把我往猥琐了想

　　巽：？

　　芳：我想给你化妆换衣服

　　巽：？

　　芳：你平时太素净了，还动不动女扮男装，我想看你尝试不同的风格

　　巽：我的长相不适合太艳丽的妆扮

　　芳：不试试怎么知道？

　　琅芳抱着一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来到床前，张巽昏昏沉沉地靠在床头，任由她摆弄。

　　芳：唔……

　　巽（艰难睁眼）：怎么了

　　芳：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巽：我不想看

　　芳：你长得这么好看，随便打扮一下就是个绝代佳人

　　巽：……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母亲

　　芳：你现在还像小时候那样讨厌穿裙子么？

　　巽：现在没那么讨厌了，都习惯了

　　芳：那就好，我们明天一起去买布料做新衣裳吧

　　巽：明天的事等醒来再说，我困了

　　第二天睡醒，张巽一睁眼就发现琅芳在旁边审视着她，目光深邃，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巽：……怎么了

　　芳：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巽：你吃火锅的时候想把油蹭到我脸上

　　芳：回来之后呢？

　　巽：？

　　芳：你穿上了我的裙子

　　巽：？

　　芳：还化了个妆

　　巽：！

　　芳：谁说不适合，明明就很好看，你现在简直像仙女一样

　　巽（起身走到镜子前）：你别吓我

　　芳：你也太瘦了，明明比我高那么多，居然能穿进我的裙子，幸好我这裙子做得长

　　巽（审视镜子）：这个妆肯定不是我化的

　　芳：你还能记得？

　　巽：我不记得，但是我根本不会化这么复杂的妆

　　芳：可能是喝醉之后激发了你的天赋

　　巽：……我没有这种天赋

　　芳：你昨晚还说，今天要跟我去逛街做新衣裳

　　巽：？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芳：我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骗人呢

　　巽：……

　　芳：我们去给你做条粉红色的裙子好不好

　　巽：……你好恶趣味

　　芳：我说认真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别一天到晚老是穿男装了

　　巽：男装方便

　　芳：现在又不需要打架，更何况我整天穿裙子打架，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巽：你很不喜欢我穿男装么？

　　芳：没有啊，我都喜欢，想看你尝试不同的风格

　　巽：这句话我有点印象了，我怎么记得昨晚……

　　芳（赶忙打断）：别再想昨晚了！现在天气这么好，我们抓紧时间上街去吧！我已经想好要给你做什么样的裙子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穿出门，只穿给我一个人看！

　　巽：为什么你好像很兴奋

　　芳：一想到可以买衣服打扮你，我就好开心啊！

　　巽：……你这副嘴脸，真的好像我母亲

　　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用“嘴脸”这种词说自己的母亲呢

　　巽：……